洛神赋(魏晋·曹植)释义,解释
古诗文 | 洛神赋(魏晋·曹植) |
释义 | 洛神赋(魏晋·曹植) 题注:汉书音义,如淳曰:宓妃,宓羲氏之女,溺死洛水,为神。 序:曹子建记曰:魏东阿王,汉末求甄逸女,既不遂。太祖回与五官中郎将。植殊不平,昼思夜想,废寝与食。黄初中入朝,帝示植甄后玉镂金带枕,植见之,不觉泣。时已为郭后谗死。帝意亦寻悟,因令太子留宴饮,仍以枕赉植。植还,度轘辕,少许时,将息洛水上,思甄后。忽见女来,自云:我本托心君王,其心不遂。此枕是我在家时从嫁前与五官中郎将,今与君王。遂用荐枕席,欢情交集,岂常辞能具。为郭后以糠塞口,今被发,羞将此形貌重睹君王尔!言讫,遂不复见所在。遣人献珠于王,王答以玉佩,悲喜不能自胜,遂作感甄赋。后明帝见之,改为洛神赋。 黄初三年,余朝京师,还济洛川。古人有言,斯水之神,名曰宓妃。感宋玉对楚王神女之事,遂作斯赋。其辞曰: 余从京域,言归东藩。 背伊阙,越轘辕,经通谷,陵景山。 日既西倾,车殆马烦。 尔乃税驾乎蘅皋,秣驷乎芝田。 容与乎阳林,流眄乎洛川。 于是精移神骇,忽焉思散。 俯则未察,仰以殊观。 睹一丽人,于岩之畔。 乃援御者而告之曰:尔有觌于彼者乎? 彼何人斯? 若此之艳也? 御者对曰:臣闻河洛之神,名曰宓妃。 然则君王所见,无乃是乎? 其状若何? 臣愿闻之。 余告之曰:其形也,翩若惊鸿,婉若游龙。 荣曜秋菊,华茂春松。 髣佛兮若轻云之蔽月,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。 远而望之,皎若太阳升朝霞; 迫而察之,灼若芙蕖出渌波。 襛纤得衷,脩短合度。 肩若削成,腰如约素。 延颈秀项,皓质呈露。 芳泽无加,铅华弗御。 云髻峨峨,脩眉联娟。 丹唇外朗,皓齿内鲜。 明眸善睐,靥辅承权。 瑰姿艳逸,仪静体闲。 柔情绰态,媚于语言。 奇服旷世,骨像应图。 披罗衣之璀粲兮,珥瑶碧之华琚。 戴金翠之首饰,缀明珠以耀躯。 践远游之文履,曳雾绡之轻裾。 微幽兰之芳蔼兮,步踟蹰于山隅。 于是忽焉纵体,以遨以嬉。 左倚采旄,右荫桂旗。 攘皓腕于神浒兮,采湍濑之玄芝。 余情悦其淑美兮,心振荡而不怡。 无良媒以接欢兮,托微波而通辞。 愿诚素之先达兮,解玉佩以要之。 嗟佳人之信脩兮,羌习礼而明诗。 抗琼珶以和予兮,指潜渊而为期。 执眷眷之款实兮,惧斯灵之我欺。 感交甫之弃言兮,怅犹豫而狐疑。 收和颜而静志兮,申礼防以自持。 于是洛灵感焉,徙倚彷徨,神光离合,乍阴乍阳。 竦轻躯以鹤立,若将飞而未翔。 践椒涂之郁烈,步蘅薄而流芳。 超长吟以永慕兮,声哀厉而弥长。 尔乃众灵杂遝,命俦啸侣,或戏清流,或翔神渚,或采明珠,或拾翠羽。 从南湘之二妃,携汉滨之游女。 叹匏瓜之无匹兮,咏牵牛之独处。 扬轻袿之猗靡兮,翳脩袖以延伫。 体迅飞凫,飘忽若神,凌波微步,罗袜生尘。 动无常则,若危若安。 进止难期,若往若还。 转眄流精,光润玉颜。 含辞未吐,气若幽兰。 华容婀娜,令我忘餐。 于是屏翳收风,川后静波。 冯夷鸣鼓,女娲清歌。 腾文鱼以警乘,鸣玉鸾以偕逝。 六龙俨其齐首,载云车之容裔。 鲸鲵踊而夹毂,水禽翔而为卫。 于是越北沚,过南冈,纡素领,回清阳。 动朱唇以徐言,陈交接之大纲。 恨人神之道殊兮,怨盛年之莫当。 抗罗袂以掩涕兮,泪流襟之浪浪。 悼良会之永绝兮,哀一逝而异乡。 无微情以效爱兮,献江南之明珰。 虽潜处于太阴,长寄心于君王。 忽不悟其所舍,怅神宵而蔽光。 于是背下陵高,足往神留。 遗情想像,顾望怀愁。 冀灵体之复形,御轻舟而上溯。 浮长川而忘反,思绵绵而增慕。 夜耿耿而不寐,沾繁霜而至曙。 命仆夫而就驾,吾将归乎东路。 揽騑辔以抗策,怅盘桓而不能去。 评注 《南齐书》·卷五十二《陆厥传》: 沈约:以《洛神》比陈思他赋,有似异手之作,故知天机启,则律吕自调,六情滞,则音律顿舛也。 《诗品》:钟嵘:骨气奇高,词采华茂,情兼雅怨,体被文质,粲溢今古,卓尔不群,嗟呼!陈思之于文章也,譬人伦之有周、孔,鳞羽之有龙、凤,音乐之有琴笙,女工之有黼黻。俾尔怀铅吮墨者,抱篇章而景慕,映余辉以自烛。 《后村先生大全集》·卷一百七十三:刘克庄:《洛神赋》,子建寓言也,好事者乃造甄后以实之。使果有之,当见诛于黄初之朝矣。唐彦谦云:“惊鸿瞥过游龙去,虚恼陈王一事无。”似为子建分疏者。 《义门读书记·文选》·卷一:何焯:植既不得于君,因济洛川作为此赋,托辞宓妃以寄心文帝,其亦屈子之志也。 《乐府正义》·卷十四:朱乾:按《文选·洛神赋》注载子建感甄事,极为荒谬……然则《洛神》一赋,乃其悲君臣之道否,哀骨肉之分离,托为神人永绝之词,潜处太阴,寄心君王,贞女之死靡他,忠臣有死无贰之志,小说家附会“感甄”,李善不知而误采之,不独污前人之行,亦且污后人之口。 《养一斋诗话》·卷二:潘德舆:即《洛神》一赋,亦纯是爱君恋阙之词。其赋以“朝京师,还济洛川”入手,以“潜处于太阴,寄心于君王”收场,情词亦至易见矣。盖魏文性残刻而薄宗支,子建遭谗谤而多哀惧,故形于诗者非一,而此亦其类也。首陈容色以表其才,次言性修以表其德,继以狐疑为忧,终以交结为愿,岂非诗人讽托之常言哉?不解注此赋者,何以阑入甄后一事,致使忠爱之苦心,诬为禽兽之恶行,千古奇冤,莫大于此。予久持此论,后见近人张君若需《题陈思王墓》诗云:“白马诗篇悲逐客,惊鸿词赋比湘君。”卓识鸿议,瞽论一空,极快事也。 |